拍摄第五天的晚上12点酒吧街
一只一身黑的雌虫趴在吧台喝得烂醉，调酒师给服务员比了个眼神，赶在他吐桌上之前挪走到其他地方。
“先生，这位先生，您还好吗？”服务员一边说一边推他的肩膀。
雌虫嘴里自言自语着听不清的话，服务员翻了个白眼，熟练地把手臂架上自己肩膀，一般他们都会拖到侧门，省得喝醉的雌虫在正门发疯影响揽客。
雌虫被服务员扔在侧门小巷里，对着关上的门口骂骂咧咧两句，骂完歇了两口气，准备撑着墙面醉站起来。
模糊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几对军靴，像是摄像头被打落在地翻滚时的画面，雌虫的视线里所有东西一通颠倒倒转。
啊，原来不是东西，是人颠倒倒转了。
凌晨1点治疗院
三针解毒剂还差最后一针，要与第二针错开起码8个小时。
言玉体内的毒素正在持续与解毒剂相互作用，清除毒素的过程会时不时产生抽搐反应和肢体疼痛。
起初言玉睡不着，后来太累了勉强睡去可睡得并不安稳。
莱安先是陪聊帮他转移注意力，又接着用拟声哄他睡觉，从下午折腾到深夜，言玉才真正进入深眠。
两人面对面拥睡不到3个小时，莱安的光脑响起好几声特殊提醒的微弱提示音。
他把言玉的脸微微按进自己怀里，调低亮度快速地查看消息。
息掉光屏，莱安喉咙响起低缓的拟声，轻柔地把被言玉枕住的手臂抽离，再往他怀里塞进初见时言玉在沙发上抱着入睡的抱枕。
2分钟换好外出便服，莱安回到床边吻了一下言玉的嘴角，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，门外的值班小队接管病房的安保。
繁衍所的审讯办公室灯光通明，莱安带着副官一路来到3号审讯室的内间，推开门，桑迪和他的副官在里面交流。
单面镜那头坐着一只神色萎靡的雌虫。
用坐着形容有些不对，他是被反手绑在了椅子上，两只脚掌被地上凸起的刺钉固定。
这是为了防止等会用刑时犯人会因痛挣脱的束缚操作。
莱安进来后看了雌虫一眼，在病房内从未被真正展露的暴虐和嗜血终于浮现在他的脸上。
兽瞳对兽瞳，在言玉面前从来大大咧咧的桑迪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，“等你好一会了，我都差点忍不住先扒了他的皮。”
莱安和桑迪坐上主位，繁衍所的调查员进入审讯室先进行惯例询问。
“托马斯先生，你好，我们是繁衍所的调查员，现就一起故意谋杀雄虫案向你进行问询。”
抓捕到托马斯后繁衍所对他进行了醒酒，方式比较粗暴，但很有效。
“请问您昨天是否有到过本市东二区的星际游乐园？”
“……”
“我们调取了游乐园的多个监控录像，比对了你的身形数据。”调查员把游乐园内所有拍摄到托马斯的片段都翻了出来。
“也核实了购票后台的身份信息，如果这中间有出现信息被盗取的情况，您可以向我们提出异议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上午10点23分，你独自一人前往星际航行游玩项目，排队等待期间，你隔壁队伍有一名雄虫，他与你身边这位雌虫小朋友进行了约3分钟左右的交谈，你有印象吗？”
“……”
“这位雄虫一共游玩该项目3次，你也是。”
“从星际航行开始，你断断续续与他同时游玩了4个项目，之后你去了一次洗手间，出来后你再次与他同乘，这一次的座位是四人一排，你第一次坐到了他的隔壁。”
“一天后，这位雄虫出现中毒迹象，检测结果显示是翠蜂蜂毒，我们已经与你本人的毒腺分泌物做了核对，他身上的毒素来自于你。”
言玉身上的毒素没有被提纯处理过，依旧留有托马斯独一无二的生物信息素，一核验就查出来了。
这是一次愚蠢直白却有效的下毒行为。
可偏偏安保有遗漏，让他得手了。
“你被指控犯下故意谋杀雄虫的一等重罪，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？有人或者组织指使你这么做的吗？”
“我有一个问题。”
面对调查员摆出的所有证据和说辞，托马斯全程毫无反应，到最后结尾了，他终于抬了抬脑袋。
“翠蜂毒素会率先攻击消化系统再蔓延全身，雄虫一向优雅，我很想知道，他吐得满地污秽时是个什么样子呀？”
托马斯顶着宿醉的疲乏，冲着调查员和单面镜后他不知道的人咧嘴一笑。
“真可惜没亲眼看到他痛苦抽搐的样子，活该这些嫌贫爱富，拜高踩低，在外搔首弄姿，不知廉耻的雄虫婊子被。”
单面镜被蝶翅几秒内切碎四溅出，两个调查员本能地抱头躲开，托马斯动弹不得，露在桌子外的身躯被割伤流血。
他连带着整张椅子被从地上拔起，脑袋被连续砸到问询桌上，合金制成的问询桌被砸得彻底变形，腥臭的血流了一地。
桑迪皮笑肉不笑地迈过满目疮痍的单面镜。
“工作辛苦了，都出去吧，这里交给我和帕特里奇就行了。”
这里是第二军团，桑迪家族的地盘，繁衍所的调查员默默地为他们关上了门。
调查员带着一身血迹回到办公室，这里配有专门的淋浴间。
边洗他边回忆关于这只翠蜂的信息。
因等级和能力不足参军失败，与其他雌虫打架斗殴时被拔去一半蜂翅，伤及背脊毒腺，能力再次滑档。
言玉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出现在他的面前，可牵着言玉手的，是第二军团首席子团的军团长，桑迪家族的成员。
参军失败的愤恨，此生无望的求偶，和面前过着他理想生活的雄雌情侣。
完全随机的冲动泄愤行为。
翠蜂毒素可以通过皮肤缓慢吸收，幸亏他毒腺受损毒素有限，游乐园也没有条件慢慢提纯，接触时间不够长，言玉才侥幸存活。
“希望等会我们还能拼出一具完整的……”
言玉一觉睡到早上八点多，病床上莱安的气味散得弱不可闻。
“莱安去哪了？是什么时候走的？”言玉换上居家服，来到病床外间询问莱安的副官。
“团长昨天深夜去了繁衍所，毒素来源的雌虫昨夜刚被逮捕，目前还在审讯中。”
“那我可以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吗？”
副官与两位护卫有些迟疑，“审讯办公室可能不太方便非工作人员进入……但我已经给长官发了消息，他回复说等会就回来陪您注射第三针，您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直接问他。”
果然，没到十分钟，莱安就回到了病房，副官发现莱安换了身衣服，言玉注意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变了。
昨天他明明用的是病床内浴室的沐浴露。
莱安一把抱起言玉放到病床上，“昨晚睡得好吗？吃早餐了吗？注射解毒剂前先把早餐吃了吧，我陪你。”
莱安所谓的陪是看着言玉吃。
“莱安，你吃早餐了吗？”言玉把半个糖心蛋塞进嘴里，剩下半个喂给莱安。
“嗯，和桑迪他们一起吃的。”
“我听说人已经找到了，具体是谁？他什么情况？”
“一个反社会的极端分子，在游乐园随机作案，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，我们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。”
“原来是游乐园……他选择目标的标准是什么？”
“……”
言玉放下手中的勺子，“怎么了？莱——”
莱安突然用力地把言玉抱住，这是他第一次力度失控，言玉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，本能地想推开可莱安在发抖。
刚得知他中毒时，莱安也是这样发抖，当时他怒惧交织，其中害怕的心情更浓。
现在言玉感受更强烈的，是暴怒。
言玉勉强伸手回抱莱安，“莱安，审讯时究竟发生了什么？”
“他参军失败，在游乐场认出了桑迪的身份，心生怨念。”
“这个该死的懦夫，他不敢对桑迪动手，只敢迁怒于你，可偏偏我们都是蠢货，安保处处漏洞！他是抱着杀死你的目的下毒的，只是他毒腺有损条件不足才……”
即使只是复述，莱安也说得咬牙切齿。
托马斯某种意义上成功了，桑迪一想到言玉差点因为自己丧命，当真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一百遍。
莱安光是代入就情绪失控，差点失手把托马斯杀了。
他的四肢被莱安和桑迪全废了，莱安亲手把他最后半边蜂翅一点点折下来，通通喂进他那张破嘴里。
如果不是心脏还有几声跳动，繁衍所以为他已经死了。
“我和桑迪已经和囚星打好招呼，等他身体稍微恢复，他会在囚星被囚禁至死，每一天都有花样百出生不如死的刑罚等着他。”
“我要让他余生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伤害了你。”
可即使如此，莱安的愤怒仍未被平息。
言玉缓缓撑开莱安的怀抱。
“可他并不在意对吗？连自己的命都无所谓的人，身体的折磨和所谓的监禁刑罚吓唬不了他，想必问询过程中他很骄傲吧。”
很骄傲能让对他不屑一顾的雄虫痛苦不堪，很骄傲能让一看就军衔不低的两只高级雌虫惊怒不已。
他享受着曾经高高在上的人上人在他面前气急败坏的样子，受刑反而只能更加印证他的成功，所以莱安没有获得真正的复仇快感。
托马斯从始至终都没有悔罪求饶，他一直在笑。
言玉把唇贴上莱安的，“他还在繁衍所是吗？大概什么时候会被移交囚星？”
“明天，我们给他用了修复治疗营养液，到明天，他就能恢复到承受黑洞跳跃的重力拉扯，我绝对不会让他就这么死了。”莱安用了舌头，和言玉吻得极为深入。
“唔——那在他被送往囚星之前，让我去见见他，可以吗？”
莱安马上后退，兽瞳不安地在眼眶里打转。
言玉把他拉过来重新吻住，手环上莱安的腰捏了好几下，“别怕，我来替自己讨回个公道。”
经过急救处理，托马斯目前具备清醒意识也能张嘴说话。
桑迪吩咐了吊命即可，无需完全康复。
没人觉得他可怜。
故意伤害雄虫罪属于禁止赦免的重罪范畴，莱安和桑迪的用刑连囚星的开胃菜都算不上。
法院的审判已经下来，托马斯要面临长达300年的监禁，到他死都出不来。
法庭到病床前宣读审判结果时托马斯安然自若，从他醒来后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，一副坦然赴死的表情。
桑迪知道后气得不行。
病房外传来脚步声，大概率是巡房的医护人员，托马斯眼神放空并不理会。
伴随开门声传来的是一股雌虫身上绝对不会出现的淡淡清香，托马斯被束缚在床上，只有头能勉强偏转。
他无法控制地直直地看向门口，那只美丽绝伦的雄虫推门而入，身后跟着那只把他抽皮扒骨的雌虫。
两人皆是面色平淡，雄虫踱步而来，在距离他床边四五个人身位的地方坐下，把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番。
他不像是在打量一只雌虫，更像是在打量一块猪肉，还是品质不好的那种，即使他全程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皱眉，可托马斯就是这么觉得。
“我的毒素爽不爽？收拾得这么干净，真好奇你上吐下泻的样子。”
一开嘴就是满满的恶意，托马斯露出在审讯室里同样的微笑，无视莱安外溢的低气压对言玉冷嘲热讽。
只见面前这只雄虫极为镇定地打开光脑，由于开了屏蔽，即使言玉把文件投屏到半空，托马斯也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内容。
“托马斯，翠蜂，等级C级，共报名参加了11次第二军团的军团招新。第一次报名的体能测试，62分，文化测试，71分，射击测试，65分……”